发布于 周二 17:34
昆山片律第四期 | 沉淀十年晋升合伙人：采访律师李莹
“昆山片玉”意为昆仑山上的一块美玉，出自《晋书·郤诜传》中的“臣举贤良对策，为天下第一，犹桂林之一枝，昆山之片玉。”律页新开设栏目“昆山片律”，将“玉”字改为“律”，赋予其全新解读。
它寓意着法律的公正、纯洁，也象征着法律领域中珍贵的专业素养与智慧。此外，我们从“昆山片玉”最初的自谦含义出发，以人物采访的形式，对话法律专业人士，打造有温度、有深度的“观察窗口”，聆听律师背后的成长故事，传递行业温度。第四期，我们邀请到了天达共和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李莹律师。
正式采访前，她就打趣道：“授薪十年的律师可能不是很常见。”有言是，青年人急于成为大树，而内在本质的坚硬与否便来不及去顾及。李莹似乎从未被外界的节奏打乱，她不执着于快速独立，快与慢从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人生这场长途跋涉，又何必执着于一时之快。
“授薪十年 我觉得不慢”
2014年，李莹进入律所正式开启律师生涯，直到2024年末成为合伙人之前，她一直在做授薪律师。
很多青年律师都会纠结于一个问题，到底是先有案源再独立，还是先独立后才有案源。对此，李莹律师有着自己的看法。“客户资源多了再申请独立，是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太理想化。在团队做授薪律师的时候，师傅总笑称我是团队大管家，我在自己独立承办复杂案件的同时，还需要负责协调团队客户的对接、团队律师工作的协调，如果在这种高度饱和的工作状态下去自己开拓客户、对接自有客户资源是不现实的。在这个过程中，我只能做好本职工作，借用更大的平台去锻炼自己的沟通能力、客户接待能力以及更多专业素养。”
如今年轻律师对独立执业的诉求，裹挟着很多现实考量：一部分人不愿再受老板压榨而寻求独立；也有优秀的年轻人本身就有大量的客户资源，还有扩大团队去做业务的能力，但更多律师都是普通人。李莹认为律师还是要“熬资历”，这种传统理念还无法打破。年轻律师需要沉淀，这是必经的成长过程。
“一个律师执业三年、五年到十年，每一个阶段的锻炼都不一样。律师该走的路，该吃的苦，都靠实践一步一步磨出来的。这不意味着要熬时间，毕竟有的人在24小时可以干出36小时的活，真的是可了劲儿地学习钻研。但正常情况下，你的执业年限和你做的案子，绝对与未来的发展空间成正比。”
她深知，靠自己和靠平台拿到的客户和案件，二者在量级与深度上是不一样的，那为什么不选择在这段时间内专心打磨自己的业务能力？十年的时间，一切都刚刚好。
2024年底，李莹执业已满十年，晋升为天达共和的合伙人。至此，她觉得自己可以换一个身份，开启人生新阶段了。
“我本来是个学刑法的”
高考后，李莹报了青岛大学火热的德语专业，但被调剂到了法学。后来，她同时通过了司法考试和研究生考试，考上了中国政法大学。“那会儿大家都年轻，都想出去看看。一个班有一大半人都在拼命备考，和我一样从青大考到中国政法大学的，那一年就有二三十个。”
李莹留在了北京，学了三年刑法。毕业季前，她找到了一份事业单位的工作，却在思考后选择推开了体制内的铁饭碗。“四五月份的时候，我考到了海淀区的一所学校，是海淀区司法局下设的一个‘法制宣传岗’，和学校老师一样的编制。当时笔试面试都是第一，很有成就感，还觉得能落实户口，多好啊。”
她提前过上了打卡上班的日子，每天看别的老师授课、备课、辅导学生，而自己却很清闲。“我怕几年之后没学到什么，人也‘废’了。当别人都已经有了社会阅历和知识储备的时候，我只拿到了一个户口。值得吗？”
在学校呆了两三周，李莹选择了离职，她不愿在岗位的温水里慢慢钝化，也承受不起一切从头开始的代价——有些稳定是用成长空间换来的。
考察了一段时间后，李莹又把目光投向了北京律所。她花了三天时间集中投简历，又用一天的时间返回北京集中面试。几经筛选后，她最终选定了一家综合型律所做民商事业务。“因为我自己学的刑法，我想去学习一些新的内容，让自己更充实一些。”
“非诉和诉讼是相通的”
回忆起职业生涯的起点，李莹由衷地感谢“师傅”的引路栽培。李莹第一天去所里，就看到会议室的黑板上画着股权结构图。“那时候团队人很少，除了我之外有两个前辈，当时所里的合伙人，也就是我的师傅，一个人教我们三个助理。”从一开始就诉讼和非诉两手抓的李莹逐步打下了坚实的专业根基。早些年，李莹的诉讼和非诉业务基本上各占一半，现在还是诉讼居多。
“当时本来要和前辈做一个六家公司的并购，但他提前说要离职，这个项目只能靠我一个人跟。”没有办法依赖别人，尽调时如何核查风险点、高效分配时间、有效对接资料，以及如何与客户建立良好的沟通并获得积极反馈，都是前辈们无法言传身教的，只能靠自己摸索领悟。“我要思考这六七天的时间怎么安排，司机师傅陪我跑了十多个地方去调档案，三四天之后，我会根据现有资料去安排高管访谈。”
直到现在，她在十年之前“独创”出来的工作方法和预案都仍在团队沿用，且越是复杂交易的尽调和核查，这些提前做足的准备和巧妙方法愈发有价值。
“近几年很多非诉律师面试的时候，会表示自己现在想做诉讼，甚至愿意自降工资去做。早些年资本市场非常火，大家肯定不会考虑别的出路。但近几年环境不好的情况下，非诉业务量明显下降了。很多非诉律师的业务量是拦腰砍的，客户自己活着都困难，政策监管也严，怎么可能再去投资并购和IPO呢，做不了。但很多做非诉的律师，都不知道法院的门在哪。我建议青年律师在初期，同时掌握非诉和诉讼才好，过几年再深耕具体领域。”
话题自然延伸到如今的市场环境，李莹表示，很多人真的是不计成本地“卷”，为了拿到业务会把价格压得很低。这种内卷的业态，对客户来说不一定公平——客户要的其实希望以同样的价格获得更好的服务水平，但是如果律师全都低价竞争，最后客户获得的未必是中意的。不参与、也不纵容内卷，因为这最终损害的一定是整个法律行业的健康发展。
拒绝讨好式获客
真诚才是上上策
律师与当事人之间，一直是选择和被选择的过程，客户希望看到的，是超越办案本身的价值。一些利害关系、对客户有影响的风险点，可能别的律师不愿意说的，而李莹会选择合适的时机、恰当的表达方式给客户足够的提示。“如果客户来找我的目标以及他真实的需求，法律上没有任何实现可能，甚至是违法的，即使这一单我不接，我不会去欺骗客户。有的案件，可能当事人被忽悠说只能诉讼，但我分析后发现，其实有比诉讼更有利的方案，我也会给客户提供更多的选择方案，让客户根据实际需求去做选择。”
如何让客户坦然接受风险，这个度其实很难拿捏。李莹说，任何一个案子，最初和当事人聊的不一定是法律问题。我们一直常说一句话，“做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有时候做得越多，会让当事人觉得你们的想法背道而驰，不要吃力不讨好。面对不同的利益主体,首先考虑客户真实想法，聊中对方心中的关切点和矛盾点，再谈后面的方案。
当事人做出委托决定的前提，肯定是这个律师能带来比价格更有分量的判断和承诺，这前期需要律师自己付出很多。李莹不太计较成本，有时甚至不太在意标的。她想试试有些案子在个别北京法院的落实情况，就愿意设计好几种方案，帮客户跑一跑，也让她的经验或对行业的了解更加深刻，其实也不算吃亏。
有时候客户诉求与法官思路产生了冲突，李莹理解法官的想法和理念，也深知如何做更有效率，但李莹会在内心衡量，如果法官提供的方案对自己的当事人没有实质利好，她不会让步。在不影响客户的权益之上，该争取的还要争取。
李莹在朋友圈里写过这么一句话——用机会换来信任，每次机会有很珍贵，每份信任都沉甸甸。发自内心理解，不一味迎合，这是李莹一贯的执业要义。
从现实的获客场景来看，律师与客户之间需经历完整的信任构建过程：客户会综合比较服务价格、办案质量，甚至针对个案的特殊需求进行深度沟通。“这个变现度以及最后是否能转化为实际委托并成功签约，这与客户最初通过何种渠道找到你没有太大关联。最后拿下客户的始终靠的是专业和真诚。”
尾声
天达共和的slogan是：成功，始于助人成功。成为合伙人的李莹，工作重心稍有变化，她会结合当前市场和客户的需求，在相对专精的方向去做新研究，既帮助青年律师获得成长，也让合伙人之间充分了解各自专长，发现合作机遇，共拓业务领域，为客户提供更全面、更专业的法律服务。此外，她也会抽时间参加更多行业活动，增加社会阅历，结识同行、开拓市场。
怀真诚在心，执专业在手，做律师十余载，李莹没有倦怠，她始终觉得，职业赋予她的精神财富与个人付出是双向的。水流心不竞，这一路走来，她不着急追赶谁，只愿让自己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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