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上海市法学会 东方法学
发布日期：2025年12月16日
学术前沿
李学尧｜人工智能立法的动态演化框架与制度设计
如何构建兼具稳定性与灵活性的人工智能立法框架是一个全球性议题。针对规范方法论主导下的人工智能立法思路可能引发的制度适用问题，应采取“适应型法”的立法思路。为了实现法律规则与技术演进的动态适配，还应结合本土实践探索人工智能立法的“适应性法治”路径：审慎对待体系化、部门法化的立法目标，尽量在传统部门法的实体法框架中采用立改废释的方式实现人工智能的立法目标；动态适应性原则应是人工智能立法的核心原则；条款拟制应从“义务本位”转向“行为激励”；学理阐述需把重点放在如何建立“法治化”“中央底线规则＋地方差异化试点＋司法判例引导”的多层治理体系，进一步优化“软硬法协同”在内的中国式法治实践。这样既可以延续中国改革开放以来“试验—推广”的制度创新传统，也可尝试为全球技术治理贡献具有普适价值的制度分析工具。（全文刊《法律科学（西北政法大学学报）》2025年第3期）
李学尧，上海交通大学凯原法学院教授。
徐明｜个人数字权利实现的立体均衡逻辑
均衡是具有针对性、有效性、可行性的个人数字权利实现态势。个人数字权利的实现设定在三个内外纵横的立体均衡层面上：一是横向层面上个人数字权利相互之间的均衡，二是纵向层面上个人数字权利和数字义务之间的均衡，三是纵向层面上个人数字权利和数字权力之间的均衡。这三个纵横层面构成立体均衡的个人数字权利实现系统，根据系统论方法和数字权利动态发展机理，三个纵横层面的个人数字权利均衡包括整体性均衡、有序性均衡、结构优化性均衡和动态均衡，分别从“权利共处”出发确定各种个人数字权利在“量”上的合理分配比例、从“权利本位”出发确定个人数字权利和数字义务在“量”上的合理分配比例、从“权利保障”出发确定个人数字权利和数字权力在“量”上的合理分配比例，最终达到个人数字权利的主体维度均衡、内容维度均衡、空间维度均衡和时间维度均衡，在均衡中实现数字权利。（全文刊《法学评论》2025年第4期）
徐明，华中科技大学法学院教授。
王成｜信息主体任意撤回同意的性质、正当性及限制
信息主体的同意及撤回同意，其性质均应为意思表示。民法上有多种任意撤回意思表示的规则。任意撤回权利的行使多有限制，而且多数情况下应当赔偿对方由此造成的损失。信息主体任意撤回同意是一个例外。泛泛意义的个人信息与人格尊严的关联不足以使得任意撤回所有个人信息都具有正当性。同意及撤回同意涉及的场景类型复杂多样。对信息主体任意撤回规则应当在类型化的基础上做限缩解释。类型化角度应当从个人信息与人格尊严和人格自由关联的密切程度入手，仅在涉及敏感个人信息时可以任意撤回。对于非敏感个人信息的撤回，应当进一步类型化。在以个人信息作为对价而获得服务的场景中，应类推适用肖像权许可撤回的规则。（全文刊《当代法学》2025年第3期）
王成，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
刘欣琦｜政府数据授权运营中的政府义务重构
政府数据授权运营作为公私合作的新型治理模式，在释放数据要素价值的同时，亦引发政府角色转型与义务重构的法治难题。在政府数据授权运营模式下，政府不再是数据开发利用的直接实施者，而是数据运营效果的担保者。因此，在建立政府数据授权运营制度时，应以担保者角色为基础构建政府义务体系，将政府义务限定为对数据运营者的全面监管义务、对数据运营服务的补充接管义务、对数据运营受害人的有限国家赔偿义务。为平衡政府干预与市场自主，需划定义务体系的运行边界——通过正当程序的规范构造、责任豁免的弹性设计与后果责任的合理分配，重塑市场主体创新动能，在政府有为与市场有效之间构建可持续的共生秩序。（全文刊《东方法学》2025年第3期）
刘欣琦，湘潭大学法学学部副教授。
齐延平｜行政法治的数智化法理
行政法治的数智化再造，将实现对传统行政权力和行政相对人权利的一体技术宰制，但其依然应当坚守人本法理，没有亦不允许突破基于人本的行政法律关系主体理论，以及基于自由意志的行政法律责任认定与归结原则。由面对面行政到界面行政所体现的执法去人格化逻辑，契合主观性执法不断客观化的法治演进规律。通过执法规范代码指令化、中介要素技术化、执法场景去人化，行政法治实现数智化孪生，其正当性的维系，有赖于自动化系统的安全可信、行政裁量梯度量表的科学化以及对行政法规范算法化运行之社会共识的达成，而程序合法和实体正义是达致上述目标的法理基石。（全文刊《法学家》2025年第2期）
齐延平，北京理工大学法学院讲席教授。
裴炜｜犯罪追诉数字化背景下嫌疑判断的演化与程序法规制的因应
数字技术的发展正在重塑犯罪嫌疑的生成与判断逻辑。传统的嫌疑判断，主要依赖执法人员对具体行为的直接观察以及以其为基础的经验推断。然而，大数据与人工智能等技术的深度应用，改变了嫌疑的信息基础结构，使嫌疑的信息基础从核心案件事实延展至更为广泛的外围信息。伴随这一变化，嫌疑的判断逐步呈现出由个体转向群体、由自然人转向数字人、由事实转向情报、由人类理性转向机器理性的变迁与融合。这一趋势在提升侦查效能与潜在犯罪发现能力的同时，也引发了“嫌疑稀释”的现象。该现象会削弱嫌疑作为刑事诉讼程序规制工具的核心功能，并对正当程序的实现及公民基本权利的保护构成严峻挑战。因此，现有刑事诉讼制度有必要作出相应调整，将“嫌疑信息密度”纳入嫌疑的评价维度，通过程序过滤机制确保嫌疑判断与具体诉讼措施和决策之间的匹配性，从而推动数字技术在嫌疑判断以及以其为基础的犯罪追诉中的合理应用，保障刑事诉讼在数字化转型中的制度稳定性。（全文刊《法学研究》2025年第4期）
裴炜，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法学院教授。
新规速递
国家药监局｜召开药品网络销售平台企业行政指导会
2025年12月5日，国家药监局召开药品网络销售平台企业行政指导会。会议通报了药品网络销售监测发现的突出问题，听取了部分省（市）药监局对属地药品网售平台监管情况的汇报，对进一步加强药品网络销售监管提出明确要求。会议强调，药品网售平台要不断压实主体责任，加强内部专业化管理和全流程优化，着力解决当前平台上存在的突出问题，要加强对入驻商户的管理，建立完善风险会商机制，优化智能监测工具，配合监管部门开展监测和治理，切实保障公众用药安全。 （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
国家网信办｜《网络数据安全风险评估办法》
2025年12月6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关于<网络数据安全风险评估办法（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的通知。《办法》规定重要数据处理者每年须开展风险评估，安全状态发生重大变化时需及时评估，并在完成后10个工作日内报送评估报告。 鼓励 一般数据处理者每三年评估一次。评估可自行或委托认证机构进行，评估报告至少保存3年。主管部门可抽查核验报告，对存在较大安全风险、数据泄露等情形，须委托认证机构评估。评估机构须保密数据，不得再委托他人。风险评估、网络安全等级保护测评等结果可互认，避免重复评估。 （网信中国）
中央网信办｜部署“十五五”网信重点任务
2025年12月8日，中央网信办召开2025年务虚工作会议，回顾2025年网信工作，研究部署2026年“十五五”规划开局之年重点任务。会议总结2025年网信工作成效，强调网络安全、网络生态治理、主流思想舆论壮大等方面取得突破。分析“十五五”时期网信工作面临的新机遇与挑战，提出2026年要全面做好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推进网络强国建设，为“十五五”规划实施提供支撑。 （网信中国）
中国民航局｜《关于推动“人工智能+民航”高质量发展的实施意见》
2025年12月8日，中国民航局印发《关于推动“人工智能+民航”高质量发展的实施意见》。《实施意见》提出到2027年实现人工智能与民航安全、运行、出行、物流、监管、规划建设等领域融合发展，到2030年形成完善治理体系。重点内容包括：推动AI在飞行安全、维修、机场运行、空管、旅客服务、物流、监管、规划建设等场景的深度应用；加强高质量数据集、算力基础设施、行业模型算法建设；建立跨单位数据共享与技术成果互通机制；强化行业与上下游产业链协同，推动智能装备、无人化作业、智能客服、精准营销、智能监管、智能选址、仿真模拟等应用落地；完善安全保障、人才培养、标准体系和试点项目支持。 （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
美国白宫丨总统签署行政令要求起草统一的联邦AI立法建议
2025年12月12日消息。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行政命令，要求起草统一的联邦AI立法建议。行政命令指出，本届政府必须与国会协作，确保建立最低负担的国家标准，而非50个相互冲突的州标准。该框架必须禁止与本行政令政策相冲突的州法律。该框架还应确保保护儿童、防止审查、尊重版权并保障社区安全。 （The White House）
法律适用
中央网信办｜指导网站平台深入整治网络直播打赏乱象
2025年12月3日，中央网信办发布“清朗·整治网络直播打赏乱象”专项行动阶段性成果。专项行动聚焦低俗团播引诱打赏、虚假人设诱骗打赏、诱导未成年人打赏及刺激用户非理性打赏等问题，累计处置违规直播间7.3万余个、账号2.4万余个。各平台完善打赏规则：抖音加强团播内容管理，快手、斗鱼细化直播审核标准，腾讯升级低俗行为识别模型，陌陌优化榜单排名规则，映客调降打赏金额上限，秀色设置打赏“冷静期”，小红书、花椒完善打赏提醒功能。中央网信办将持续督促平台履行主体责任，依法严惩履责不力平台，推动长效治理机制建设。 （网信中国）
上海网信办｜发布5起不履行个人信息保护义务典型案例
2025年12月5日消息。上海市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5起不履行个人信息保护义务的典型案例。案例涵盖新能源科技企业、医疗科技公司、装修服务企业、餐饮企业及药店。主要问题包括未加密存储用户数据、数据库对互联网开放、未开展网络安全等级保护测评、网络日志留存不足、变相强制收集与经营无关个人信息、未经同意使用消费者信息销售处方药等。相关企业被责令限期改正，并处以警告、罚款、没收违法所得等处罚。 （网信上海）
欧盟委员会｜正式启动对谷歌AI内容使用反垄断调查
2025年12月9日，欧盟委员会正式启动对谷歌的反垄断调查，以评估其是否通过不公平使用网络出版商及YouTube内容用于人工智能用途，从而违反欧盟竞争规则。调查聚焦两大核心：一是谷歌是否在未给予出版商适当补偿且未提供拒绝选项的情况下，利用其内容生成“AI概览”等服务，并利用其市场地位施压；二是是否在未补偿且未提供选择的情况下，使用YouTube内容训练自身AI模型，同时限制竞争对手获取相同内容。若查实，谷歌行为可能构成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违反《欧盟运作条约》第102条。 （European Commission）
广东市监｜开展网购食品安全专项抽检活动
2025年12月11日，广东省市场监管局主办、广东省食品检验所承办“你点我检 服务惠民生”网购食品安全专项活动在广州、东莞等地开展。广东省市场监管局通过“粤省事”等平台发起线上问卷，确定抽检猪肉、大米、菜籽油、辣椒粉、蛋白饮料、藻类干制品、预制鱼糜制品、苹果、鸡蛋、调制乳等十类食品。抽样覆盖本地仓储、平台直发等多种网购物流模式，样品送广东省食品检验所检测农药残留、兽药残留、重金属、食品添加剂、微生物等项目。活动推动消费者参与食品安全监督，广东省市场监管局将持续常态化开展“你点我检”活动 。 （广东市市场监督管理局）
英国｜因存在数据安全缺陷对LastPass处以123万英镑罚款
2025年12月12日消息。英国信息专员办公室对密码管理公司LastPass UK Ltd处以123万英镑罚款，原因在于该公司未能采取充分措施保护用户数据安全，违反了英国《通用数据保护条例》。该处罚源于2022年发生的一起数据泄露事件，事件影响了超过163万名英国居民的个人数据。调查发现，LastPass未能实施适当的技术与组织措施来确保数据处理安全，违反了GDPR第5(1)(f)条（完整性与保密性原则）和第32(1)(b)条（安全处理要求）。攻击者通过利用第三方软件漏洞并结合该公司内部安全实践的不足，成功获取了用户数据。 （DataGuidance）
产业发展
浙大团队｜提出视频AI高效处理新方法
12月5日，浙江大学的ZIP实验室研究团队提出了一项名为金字塔稀疏注意力（PSA）的创新机制，显著提升了AI处理视频的计算效率。该方法通过模拟人类视觉系统，依据信息重要性自适应分配计算资源，在保持高质量输出的同时，将视频理解任务的计算量降至传统方式的约35%，并可与其他技术协同实现最高30倍的推理加速。 （新浪财经）
美对华出口H200人工智能芯片将抽取25%分成
12月8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社交媒体宣布，将允许英伟达向中国大陆客户出售H200人工智能芯片，但美政府将从相关出口收入中抽取25%的分成。特朗普称此举旨在保持美国在人工智能领域的领先地位，并创造就业。英伟达对此表示欢迎，称向经批准的商业客户供应H200是“对美国而言的好事”。此前，英伟达与AMD已同意就向中国销售部分芯片向美政府支付15%的分成。 （环球时报）
智谱｜开源核心AI Agent模型AutoGLM降低AI手机开发门槛
12月9日，智谱正式开源其核心AI Agent模型AutoGLM。该模型能让AI“看懂”手机屏幕，并模拟真人进行点击、输入等自动化操作。此次开源提供了一套包含核心模型、工具链、安卓适配层及可直接运行的演示工程在内的完整方案，已支持微信、淘宝、抖音等超50个高频中文应用的核心场景。AutoGLM将显著降低AI手机的开发门槛，推动生态从封闭走向开放，并支持本地部署以保障用户数据与隐私安全。 （智谱）
迪士尼｜10亿美元投资OpenAI
12月11日，迪士尼宣布将向OpenAI投资10亿美元，并达成重要内容授权合作。迪士尼旗下包括漫威、皮克斯、《星球大战》等超过200个经典角色IP，将开放给OpenAI的视频生成平台Sora，供用户创作视频与图像，预计于2026年初上线。同时，迪士尼将在内部与Disney+产品开发中整合ChatGPT等AI工具，以提升运营与创意效率。 （环球网）
谷歌｜发布重制版Deep Research Agent实现可追溯的AI研究
12月11日，谷歌正式发布基于Gemini 3 Pro重制的Deep Research Agent，成为其迄今最强研究型智能体。该系统通过架构重写，解决了长链推理中的幻觉与逻辑偏移问题，能在长达数小时的复杂任务中保持推理一致性，并具备超大规模上下文处理能力。其核心突破在于引入了“研究级标准能力”：为每一个结论自动附上可追溯至原文具体段落的结构化引用，确保输出可信、可查。同时，谷歌推出全新的Interactions API，允许开发者以前所未有的结构化方式控制智能体的行为状态、推理步骤与任务执行，从“向模型发问”迈向“调教智能体执行任务”。 （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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